“沈峥。”霍忍冬轻轻叫他,“你别睡了。”
  男人没有丝毫反应。
  可能是刚才已经发泄过了,现在霍忍冬脸上没有丝毫眼泪。
  她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人,这时候哭是最没用的。
  她看着这个男人,又想起他们当初在私房菜馆见面的时候,他紧张的自我介绍仿佛在她耳边回荡。
  我叫沈峥,今年三十二岁……
  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,扰乱她的回忆,霍忍冬捏了捏他的手指,眉心轻蹙,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失落。
  她很熟悉这种失落,陈野离开的时候,她也有这种失落感。
  往事一幕幕浮现,霍忍冬忽然鼻头发酸。
  明知眼泪没用,可这个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掉眼泪。
  为什么,为什么她在乎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?
  过去是陈野,现在是沈峥。
  就在霍忍冬快要再度失控时,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线。
  “别哭。”
  霍忍冬瞬间僵住,眼泪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。
  她低头望去,沈峥正望着她。
  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霍忍冬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,湿润的目光紧紧盯着他。
  她没注意到现在自己还正握着沈峥的手。
  沈峥动了动手指,也没能把自己的手指从她手中抽出来。
  “你哭的时候。”沈峥回答。
  霍忍冬抿着唇没说话,但她眼眶还在哄红。
  看起来可委屈了。
  沈峥没受伤的手被她握住,另一只手臂有伤。
  他无奈,“忍冬,你这样,我怎么帮你擦眼泪。”
  他眼神示意被她握住的那只手。
  霍忍冬不松,看着他,声音低低的,“没关系,我不用帮我擦眼泪。”
  说完,她倏地想起来要叫医生,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。
  医生检查后,确认沈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。
  医生刚走,徐愉就和霍庭森一起过来了。
  霍庭森站在床边拍了拍沈峥的肩膀,“醒了就好。”
  沈峥望着他,眼中的感激无法用言语来说。
  霍庭森明白他的意思,“兄弟之间,无需言谢。”
  霍庭森和徐愉来得快,走得也快,他们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两人。
  “咔哒”一声病房门被关上,霍忍冬立刻走到病床的另一边,抬手轻轻把沈峥手臂上的衣服撸上去。
  男人小臂上果然绑着厚厚的绷带。
  沈峥怕她担心,皱眉,“忍冬,别看了,都是小伤。”
  霍忍冬对他这句话充耳不闻,抬眸盯着他,“还有哪里受伤?”
  她双眸乌黑,因为刚才哭过的原因,现在眼睛里的光芒亮亮的。
  如今又有点委屈地看着他,沈峥拒绝不了这样的霍忍冬。
  沈峥说出几个地方。
  霍忍冬解开他的衣服,一一看了看。
  腹部的伤最严重,其次是大腿上的,然后是手臂上的。
  “忍冬。”沈峥抬起没受伤的胳膊拉住她的手腕,让她坐在病床边。
  霍忍冬垂着眸,眼眶发红,但她没哭。
  这时候哭什么忙也帮不上,只会让沈峥担心。
  她这强忍着的模样自然逃不过沈峥的眼睛,他蹙眉,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。
  几天而已,他摸着她手就瘦了。
  “忍冬,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沈峥道,“所以,不要自责。”
  霍忍冬垂着头,因为哭过声音有鼻音,“可是如果那天你没有来霍家,我们也不会出车祸,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  “如果我把手表给你送过去,也不会出现这种事。”
  她说完,沈峥眉头皱得很深。
  他还记得车祸那天的场景,很明显,这场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。
  即使那天他没有去霍家,这件事依旧会发生。
  思及此,沈峥望向霍忍冬,道:“忍冬,不管那天我有没有去找你,这件事都会发生,严格来说,这件事是我的错,策划车祸的人有可能是我的仇家。”
  他这样说,霍忍冬心情好了点。
  她最怕的就是因为她让别人受伤。
  沈峥握着她的手,继续说:“所以别哭了好不好?”
  说完,他仿佛逗她道:“你再这样哭,我可就要不顾医嘱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霍忍冬反问。
  “哄你。”
  如果不是身上有伤,他早就把她抱进怀里了。
  霍忍冬默了默,脸蛋儿悄悄红了,“不行,你乖乖躺着,我已经不哭了。”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沈峥挑眉笑,“可不能言而无信,明天也不能哭。”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
  第267章 不要脸
  不出沈峥所料,这场车祸的背后策划人确实是他在商场上的一个仇敌,
  那天,霍庭森把人交给他,“随你处理。”
  沈峥坐在病床上,冷冷扫了眼被保镖扣着的男人,那眉眼间是从来没让霍忍冬见过的凛然。
  后来徐愉才听说那男人下场很惨,原来沈峥的手段也不是多善良。
  她还一直以为沈峥是个漂亮温柔暖男呢,没想到和霍庭森一样是头狼。
  不过是披着羊皮罢了。
  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。
  大雪初停,徐愉今天不用上班,吃完早饭就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。
  冬日的阳光格外温暖人心。
  初初撅着小屁股趴在她怀里睡得香香的,这小姑娘很喜欢睡觉呢。
  徐愉慢慢闭上眼睛,快睡着时,忽然听到手机铃声。
  她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,接过桐姨递来的正在响铃的手机。
  是徐中实打来的。
  徐愉抿着唇看着来电页面,两秒后才接听电话。
  “小愉,是爸爸啊。”徐中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,谄媚得明显。
  徐愉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,目光平静,脸上没多少情绪,“有事吗?”
  徐中实笑了几声,“也没什么事,小愉,我们过去毕竟是一家人,你过得不好,爸爸也会担心。”
  “还有事吗?”徐愉问。
  徐中实又笑了笑,“这不是公司出了点事,爸爸想从你那借点钱。”
  徐愉扯了扯唇角,她靠在沙发上,偏头望着窗外的金色光线。
  徐中实的话落在她的耳中尤为讽刺。
  “我没钱。”徐愉说,“徐先生,我记得霍庭森好像给过你钱吧,那些钱还不够我这些年的抚养费吗?”
  但凡徐中实过去对她有一点父女情,她都不可能这样无情。
  可笑的是,从小到大,她几乎没有在徐中实和孟蓝英身上感受到过任何感情。
  “这次公司的缺口比较大,小愉,我们毕竟当了几十年父女,你难道对徐家没有一点感情吗?”
  徐中实恬不知耻。
  徐愉抿了抿唇角,神色不变,“徐中实,你把徐露微,你的亲生女儿都卖了,你还指望我这个野孩子对徐家有什么感情吗?”
  说完这句话,徐愉就挂了电话。
  初初不知什么时候醒的,垫着自己的小下巴趴在徐愉腿上。
  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眨呀眨。
  小姑娘抬起小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愉的衣角,含糊不清地叫妈妈。
  徐愉心脏回暖,她笑了,放下手机把他们家小宝贝抱进怀里,“初初,你什么时候醒的呀?是不是妈妈吵醒你的。”
  “麻麻。”初初往她怀里蹭,小手紧紧地搂着徐愉的脖子,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她。
  徐愉眨了眨眼,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萦绕在她鼻尖,她笑了笑,“初初,妈妈真的好幸运。”
  徐中实在徐愉那里碰了钉子,于是转头去华信找霍庭森。
  此刻,华信顶层办公室。
  闻戾正在逗朝朝,“小朋友,叔叔和你说哦,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不要脸了。”
  朝朝抱着闻戾的腿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,对自家老爹的八卦很感兴趣。
  闻戾低身把孩子抱起来,偏头瞅了眼办公桌后的男人,轻嗤一声,“有点少儿不宜,等你长大一点,叔叔再和你说。”
  话落,一根钢笔擦着闻戾的耳边摔在地上。
  他扭过头,皱眉,“不是霍三儿,你这是心虚了?信不信我告诉你儿子你年轻时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。”
  霍庭森靠在办公椅上,指尖敲着办公桌,似笑非笑地盯着他,“说说,我年轻时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?”
  “你清楚。”闻戾唇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,捞着朝朝说,“小朋友,你看,我说中你爹的心事,他恼羞成怒了。”
  朝朝伸出小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耳朵,托闻戾的福,小朋友成功对这件事感兴趣。
  “爸爸,你不要脸吗?”小朋友直接省略“年轻时”这三个字。
  闻戾乐不可支。
  霍庭森满脸无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