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会这样?
  我无非就是砸了一家药铺,都没有打人,王爷竟然如此重罚我?
  他不是一向最温和仁慈吗……
  丫鬟们怕触霉头,没有一个去扶她起来的。
  “哐!哐!哐!”
  “什么声音?”苏婉儿听到外面有砸门的声响,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查看。
  原来,是王府的侍卫在奉命用木条定死桐花阁的门窗。
  苏婉儿惊惧呼喊,
  “你们干什么!不许钉死我的门窗!我是苏大学士的女儿!我是楚王妃的亲妹妹!你们不能这么对我!”
  然而,这些侍卫只听楚王的话,根本不把她一个侍妾放眼里。
  都来了楚王府了,还提什么娘家?什么样的娘家,都大不过皇家!
  苏婉儿歇斯底里地冲自己的丫鬟和小厮呼喊,
  “你们快去拦着他们!”
  可是,这些丫鬟小厮都是苏苡安沉塘以后新买的,不是家生子。
  既没有什么自小的主仆情谊,也没有什么可被拿捏的把柄。
  最主要的是,苏婉儿平日也没给过他们什么打赏,还动则打骂扣工钱。
  此刻,谁会听她的话和王爷对着干?不要命了?
  主子被关着,他们的工作量反而减少了,是乐不得的好事。
  苏婉儿见没人帮她,就自己往外闯,
  “我要去见王妃!我要去见长姐!你们松开我!”
  侍卫不但不松开她,还抓着她,把她扔进了屋里,继续钉门窗,
  “禁足是王爷的命令,你找王妃也无用。”
  苏婉儿痛哭流涕,拍打着门窗哭嚎,
  “长姐!救我!长姐!救救我啊!”
  然而,她的哭嚎声,却传不出桐花阁。
  这一夜,苏苡安去镇北王府请平安脉,而后,又给萧北铭做了五日的药丸。
  临走之时,乌二送了她一盒子糕点,
  “凌大夫,这是宫里赏赐的糕点,外面买不到的,你带回去吧。”
  苏苡安没有伸手,这次宫里给楚王府赏赐了一盒糕点,想必,镇北王府也只有这一盒。
  糕点给自己了,小老虎吃什么?
  苏苡安很谦逊地说,
  “宫里的糕点,我这种草民怎么配吃呢,留给贵人们吃吧。”
  乌二讪讪地笑道,“我们王府都是糙老爷们,谁吃这个啊,您拿着吧。”
  苏苡安听着就冒火,都是糙老爷们?明明还有个可爱的小团子。
  你们不吃,孩子也不吃吗?
  超雄男在只生不养这条赛道上,果然强得可怕。
  “不用,既然是宫里的糕点,外面买不到,我怕我儿子吃上瘾了,以后吵着要,我拿不出来,他不得闹死我?”
  乌二后知后觉,这才想起了后院的小公子,他兴许爱吃糕点。
  小公子是个懂事的,以后吃不到,估计也不会闹着要的。
  “原来如此,那我就不强送了。真不好意思,明日就大年三十了,我们王府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送您。”乌二的歉疚,都是真情实感。
  “不用送礼,想办法春暖花开之前,把诊金给我结一点就好。”
  “开春,你要用钱吗?”
  “是,我家房子老旧,开春屋顶会漏雨,外面下大雨,屋内露小雨,我准备大修一下。”
  “好,我想办法,多的不敢说,修屋子的钱,怎么都给您凑够了。”
  “多谢。”
  苏苡安是真想不到,堂堂一个王府,还要拖欠她这三瓜两枣的。
  看来自己跑路之前,是收不回全款了。
  能要回多少算多少吧,苍蝇再小也是肉。
  大年三十。
  楚王萧楚钰借口生病,没有入宫赴宴,也没有邀请楚王妃过去他的院子吃年夜饭。
  在萧楚钰看来,自己让苏苡安在王府有一席之地,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。
  跟一个毁容脸一起吃年夜饭,那是万万做不到的,太影响食欲了。
  苏苡安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。
  即便楚王要带她入宫赴宴,她也是要装病婉拒的,毕竟,她可不想在公众场合,碰见镇北王那个超雄男。
  今夜的听雨轩里,载歌载舞,主仆欢聚一堂,其乐融融。
  只要有人表演节目,不管唱歌有多么跑调,跳舞有多么不协调,王妃一律每次打赏十两银子,主打一个热闹。
  丫鬟小厮一个个可踊跃了,就连平日里话都说不利索的大舌头小厮,从来都羞于跟人讲话的内向烧火丫头,今日都大大方方地唱了南离小调。
  金钱成功地治好了每一个社恐。
  欢乐的气氛持续到大年的钟声敲响,丫鬟小厮齐齐跪地给王妃拜年。
  “王妃过年好,平安喜乐。”
  苏苡安又给每个人发了大红包。
  每个人都是一百两,下人们一个个感激涕零,发誓子子孙孙都要给王妃做奴仆。
  苏苡安笑笑,“不用子子孙孙,你们把我伺候明白就好。”
  拜完年,丫鬟小厮都下去休息了,屋子骤然冷了下来。
  苏苡安深深叹了一口气:
  万恶的古代社会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就连过年也不能通宵达旦地娱乐吗?
  余兴未消的苏苡安翻墙出府,来到了听雪楼,除了找乐子,她还准备办件正事。
  第30章 好惨一男的
  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听雪楼,在大年夜也是一片清冷寂静。
  虽然挂着大红灯笼,开着门,但是门口连个迎客的姐儿都没有。
  寂寥的街道,彼时只有苏苡安一个孤寂的身影。
  那一瞬间,她仿佛觉得自己身处什么中式恐怖之中,这一场穿越,就是一场巨大的恐怖游戏,禁不住从心底冒寒气……
  “新年的第一个贵客,楼上有请。”
  说话的人是雪重楼,声音来自上方。
  苏苡安抬头往上看,他俊美的脸庞洋溢着温柔的笑容,满是活人气,可见这个世界是真实的,既来之则安之吧。
  苏苡安没有说话,抬手冲他打了一个响指,迈步进屋。
  雪重楼的房间炭火燃烧正旺,桌上摆着的糕点都是满盘,看起来,他好像在等什么人。
  “雪公子不愧是花魁,大年三十都做着准备呢,真是活该你赚钱啊。”
  “贵人谬赞了。”
  苏苡安掏出一千两银票,“新年快乐。”
  雪重楼双手接过,双眸盈盈地看着她,
  “贵人也新年快乐,愿卿年年万事皆称心,朝朝如愿,岁岁安澜。”
  苏苡安拿起桌上一块糕点,掀开面纱,浅尝了一口,软软糯糯,味道还不错,
  “我这个时候听小曲,不会打扰到大家吧?”
  “自然不会,房间隔音很好的。”雪重楼起身去拿琵琶。
  苏苡安看着展示柜里陈列的各种乐器,
  “诶?今日不听琵琶了,你给我弹奏一曲箜篌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雪重楼的手转过方向,拿起了陈列柜里的箜篌,
  “你想听什么?”
  “刚刚有人给我唱了一个小曲,叫牵丝戏,都不成调了,不过听得出来原曲还蛮好听的,你会弹吗?”
  雪重楼唇角一勾,明眸闪动,
  “只要是你的需求,我无所不能。”
  苏苡安抬手鼓掌:
  花魁说话,就是好听。
  果然还是做甲方爽啊!
  苏苡安瞧着雪重楼修长似玉的手指拨弄着琴弦,谁能想到这么嫩的一双手,竟然还会武功。
  练武之人的手都很粗糙,他一定是刻意保养过,起码每日都要敷珍珠粉,泡羊奶,才能拥有这双如羊脂玉一般细嫩,白得发光的手。
  彼时,苏苡安好像穿梭了时空,看见他学艺之时的样子:
  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,抱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箜篌,不停地弹,还有一个老嬷嬷拿着教鞭站一边,弹错一个音就要挨打,手都弹出血了,都不能停,还不能哭,必须要微笑。
  真是好惨一男的。
  “你小时候,一定过得很艰难吧?”
  公主怎么会突然问这个?难道她看出什么异常了,想打探我的身世吗?
  雪重楼心有波澜而面若平湖,语气轻飘飘,
  “干我们这行的,都是童子功,儿时学艺,自然是要吃苦的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干起这行的?”
  “那一年,闹饥荒,父母卖了我,换了一袋小米。”这是雪重楼对外的凄惨身世,也是他自己的真实童年。
  苏苡安丝毫也没有怀疑,饶有兴致地追问着,
  “那你恨你的父母吗?”
  雪重楼神态自若,语气淡然,好像在说旁人的故事,
  “不,我感谢我的父母,给了我一副好皮囊,让我在那个小米比金子还贵的那一年,能值五斤小米,而不是和邻居家的孩子交换,变成盘中的一块肉。”
  苏苡安恍然大悟,点点头,语气很真诚,